22 June 2018

媽媽吃的由來 Importance of Cooperation in the Evolution of Primate Society



每年過節,不管什麼節,我多多少少會陷入一點自怨自哀金牛角裡,畢竟二十年前的中秋沒月餅,端午沒粽子,元宵沒湯圓,過年沒阿婆。想放假沒有,有的只有滿室淒涼,除非開暖氣。可是,自從六年前有了(別人的)孩子之後,人說為母則強我也開始十分的時常的鼓勵我的母朋友們要強。人不強不成器,母不強我就吃不到好東西。而為了幫孩子們創造記憶,今年端午十七個大人手忙腳亂地狠下心抿著嘴放開手讓一群六歲組(以及一個四歲的)滿桌狼藉地上臉上手上都是糯米肉汁蛋屑眼淚的包了百來個粽子。不得不說天下的媽媽都是偉大的啊...

本來想說粽子料大家帶,啊莉莉準備簡易午餐,結果莉莉菜單一列出來 (Chicken polpettini with steamed rice and green beans + raw asian salad)大家緘默了下決定還是我們一人一菜救莉(大)莉(煙)好了。而,說是說一人一菜,當天絕對沒有一菜。帶出來的食物一張長型十人桌還擺不下。20 公升高湯鍋裝的滿滿的羅宋湯,銀耳紅棗枸杞湯,整隻豬肩膀烤的香香酥酥又多汁,無錫排骨,香辣夠味酸菜魚,夫妻肺片,四川酸辣粉絲,味增茄子燉肉末,像小山一樣高的滷牛腱,自製 XO 辣椒醬,木耳涼菜醃黃瓜小王子麵綠豆椪月餅魚丸湯小美自製芒果以及莓果冰淇淋反正吃都來不及更別說擺盤照相了。而這只是午餐。還得把帶來的滷肉滷蛋栗子香菇花生還有羅拉拉一早一個人炒的五公斤的糯米洗了四百多片的粽葉擺好,食物跟人跟四處亂竄的小孩們把莉莉超大廚房餐廳擠的跟三坪小套房一樣⋯⋯

我怕遲到就先跟十八開車去,想說至少先做個準備洗個葉子,沒想到先抵達的都是沒用的不會煮飯的(主要是我)。害得我跟莉莉兩人看著粽葉,不知道該先洗乾淨後煮過,還是不要煮要泡著,還是不要泡著要剪硬梗,還是剪棉線該多長一條什麼的啥都不知道。面對這樣多的問題我內心尖叫著白太可是嘴裡假裝無所謂的說著:

「唉啊反正這就是找個理由聚會喇賽咩粽葉怎麼處理沒關係啦等大廚來就知道了~」

莉莉(苦著張臉):「嗚嗚下次我們聚會就好了啊不用找藉口(aka包粽子)啦~」(約莫覺得要喂食大煙是件很困難的事)

我就突然有感而發。其實咱在國外,孩子都在這長大。如果我們不去麻煩自己幫孩子創造回憶,那他們就不會有任何我們以前的回憶或是跟我們文化有太多認同感。像是過新年,如果我們不去創造中國新年的氣氛,他們這些在國外長大的孩子就比較難有中國新年的感受。於是乎,端午節我們如果要讓孩子們感受我們的文化,像是吃粽子包粽子,那我們做成人的就是可能得累一點。這邊聖誕有聖誕樹,街上有燈學校有歌有表演,整個英國好像都泡在聖誕的歡樂氣息。台灣過新年,也是街上有燈學校有歌電視有演家長會放假,整個國家都在歡度新年穿新衣戴新帽的。如果在不同的國家還想要有相同類似氣氛,就得靠我們大人們了。

後來發現莉莉被我這番即席演講唬得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吃完午餐把孩子弄妥當了可以來開始重頭戲了。老實說我是想給孩子回憶,可是我沒說一定要孩子親自動手,我小時候也沒多少機會親自動手包粽子,於是乎在我腦子裡面孩子們是用眼睛看我們包可是本人去外面玩啊的,等他們長大以後就會有「媽媽們大家聚在一起包粽子的美好回憶」。只是現實永遠沒有想像中美好。愛該一進門就細聲細語的問了媽媽五百遍什麼時候包粽子,小龍看到粽葉滷肉就定位之後也ㄋㄞ了過來卡位。很不幸的,小孩子就是這樣,一個玩另外一個就想玩然後全部的孩子就都想一起玩了。

包粽子說真的不難,雖然計劃要包百來個可是我們人這樣多,也沒在怕的。可是這一群六歲組的加入之後整個就呈現兵荒馬亂的樣子..... 那個手小小一個,抓著大粽葉折了一個小小小小的三角形只可以放兩粒米......愛該哭著不要放栗子不要花生(可是又不只是你吃而已!),邊包邊偷吃滷蛋(至少還有用眼神問我加上其實她都沒吃東西我就給她吃了)。愛瑪跟愛嬌兩個小天使乖乖的包,乖乖地用湯匙,只是肉湯都滴滿桌。小龍年紀最小,包得有模有樣的只是沒力氣不會分散糯米就大叫媽媽“這邊沒有米這邊沒有”(壓一壓就好啦孩子)。每個人包完畢都拿給白太修整。白太又要顧六歲組,又要教成人組,還得喇賽,還要幫大家整形,還要綁繩子,還得顧兒子,偏偏另外一個大廚蘿拉拉又去看孩子表演,白太被大家叫到頭頂冒煙整個忙不過來,白先與男人們坐在客廳喝啤酒吃西瓜彈鋼琴顧(不想包粽子的)孩子們十分愜意,與廚房的雞飛狗跳有相當大的反差,整個就是一家兩世界。

一邊是有如貴族般悠閒自在躺在沙發在懶骨頭上享受徐徐微風大家輕聲談笑還有優美鋼琴當背景音樂,一邊是肉汁與糯米齊飛孩子鑽來鑽去小手摸肉摸香菇摸粽子到處都是笑聲混著尖叫聲以及白太的 好好好我來了。因為大餐桌擺滿食物,我們就在早餐桌上包粽子。啊都沒人的時候看起來很大,可是一堆小孩竄來竄去的時候就感覺不夠大。愛該擠不到前面包不到粽子大哭滿臉眼淚,小龍加了肉拿香菇那個肉就掉出來,愛嬌媽幫小龍把香菇跟肉放進去後小龍又要花生結果那個米又掉了。愛瑪跟愛嬌你幫我拿肉我幫你拿肉整粒粽子都是肉忘記先擺米,煙妹穿著小兜兜很怕肉汁沾到大家都誇的新衣服,可是還是避免不了愛該的小油手抱著媽媽大哭。最後桌上地上實在太多肉汁香菇汁了,不知道哪個好聰明的說我們把汁拿掉啦!小龍馬上第一個附和奶聲奶氣的一手拿著還沒包好的粽子一手指著肉:對啊汁拿掉啦然後粽子裡的栗子又掉了。

很混亂,很好玩。看孩子玩大人更好玩。整個下午每個孩子都在叫媽媽,每個孩子的叫聲都一樣,每次聽到“媽媽”大家心裡都跳一下然後慶幸嗯那不是我的孩子。我跟莉莉很聰明,我在旁邊墊墊洗粽葉,郭莉莉摸東摸西好忙好忙不敢加入包粽子行列。

蘿拉拉早上炒完米送到郭莉莉家之後還扛了超大巨無霸高湯鍋說要讓大家方便煮粽子。畢竟原本就打算包百來個粽子所以可以邊包邊弄熟,反正大家煮著來。這下子可好了,現在要把粽子弄熟了,這,到底是要用北部粽(蒸)還是南部粽(煮)( 馬上廚房內眼波電光相互四射!)我們郭莉莉很聰明馬上請老公拿了dumbbell 放在蓋子上把一串一串的粽子掛在上頭,這樣繩子長的就變成南部粽(煮的),繩子短的就是北部粽(蒸的),那些繩子不長不短的就可以一半是蒸的一半是煮的!當然是先根本沒這樣計劃可是結果就是大家都開心因為我們郭莉莉只是看起來萌萌呆呆而以可是超聰明的,沒計劃都會變成有計劃。

廚房粽子南北戰爭打不起來,花園水槍戰爭倒是打的火火熱熱的。孩子們弄得滿頭滿身濕淋淋的可是還是不肯進屋來。可能是因為莉莉花園有個掛在樹下的帳逢,裡面可以塞大約四個瘦小孩或是兩個大人。小帳篷好秘密好青春,六歲組的女孩組就愛窩在裡面頭窸窸窣窣,去找她們還會被趕,還會被尖叫聲攻擊。不知道是誰在蘿拉拉來的時候大喊大姐頭來了,女孩組這才放棄小帳篷馬上從花園衝到門口要迎接大姊頭(以為蘿拉拉帶著她大孩子來了),只是很失望的發現只有蘿拉拉跟美眉先到,大姐頭還在表演,又垂頭喪氣地偷摸了零食又跑回花園去了。

白太在忙了整個下午之後感嘆地說,孩子們一年比一年長大進步,兩年前只要放個香菇花生就很開心了,現在每個都要從頭包到尾還要做記號等一下要吃自己包的。其實很溫馨,跟朋友在一起就是開心啦。

基本上大家是同意白太的可是大家也不得不承認開心之餘也有很恐怖的。蘿拉拉忙了整天直到下午才有時間帶著才一歲多的美眉跟大家見面喇賽。美眉剛到的時候還在睡覺,每個人都心驚膽跳的輕聲細語不敢吵醒美眉。大家有經驗了,都知道美眉不可以被吵,因為醒了之後就會從小甜蜜變小恐怖。可是好景不常,一群猴孩子怎麼可能了解我們做大人如履薄冰的恐懼,於是乎,美眉最終還是醒了。那可愛大眼睛一張開嘴角一癟,蘿拉拉就從七嘴八舌歡欣調笑天堂掉回永無止盡的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地獄.....

抱著還不夠還不可以坐著跟大家講話聊天媽媽的眼睛心靈跟肉體一定要全神關注在孩子身上畢竟孩子不是笨蛋,你專不專心孩子都知道於是乎媽媽一轉頭聊天,一雙白嫩嫩的小手就會伸出來板回媽媽的臉,孩子想去玩媽媽就得帶著孩子去玩不可以吃飯,孩子想媽媽吃蛋捲, 媽媽很明顯地沒有很想吃,就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蛋捲有一口沒一口的。

可是孩子真的不是笨蛋,你有沒有專心吃蛋捲孩子都看在眼裡... 給你一次機會給你兩次機會可是到了第三次孩子受不了了,叫你吃你不乖乖吃齁哼哼直接拿起蛋捲往媽媽嘴巴硬塞:媽媽吃!媽媽吃!

媽媽神經也崩裂,整條蛋捲直接塞嘴巴奮力咀嚼:好!!!!!!媽媽吃!!



全場每個媽媽馬上靜默了彷彿永恆。眼神空白好似回到自己孩子那個時期年踢踢的夢靨,在腦子裡閃了自己五個大巴掌後大家才又回神了過來....




媽媽吃事件過後,每個人都受了點心靈創傷。愛嬌媽也在隔了幾天之後傳了這張給大家看,說這,就是媽媽吃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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